芸,最美的女人-《浮生六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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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习以为常的婚后生活像一块熟悉而温暖的棉布,她用不曾磨灭的初情,在那块布上绣了些云锦,很温暖,很家常,却足以让人心动。

    对于男人,芸的可贵更在于,她满足了他们内心对红颜知己的一切想象,她会是他们精神世界理想的异性倾谈者,并且,她对沈三白的爱,超出了女性本能的自私和占有。她认为美好的事物,哪怕是女人,也要千方百计地寻来,兴高采烈地给予生命中最亲密的那个人,哪怕那个人正是自己的丈夫。

    林语堂的女儿林太乙在《林语堂传》中回忆说:“父亲的理想女人是《浮生六记》的芸娘。他爱她能与沈复促膝畅谈书画,爱她的憨性,爱她的爱美。”

    当初,林语堂编译《浮生六记》时,曾专程去寻访过芸娘墓地,虽遍访无着,这位大才子的心中,想必一定盈着满满的追慕和爱意轻愁。他不无惆怅地说:

    她只是我们有时在朋友家中遇见的有风韵的丽人,因与其夫伉俪情笃令人尽绝倾慕之念,我们只觉得世上有这样的女人是一件可喜的事,只顾认她是朋友之妻,可以出入其家,可以不邀自来吃午饭,或者当她与她丈夫促膝畅谈书画文学腐乳卤瓜之时,你们打瞌睡,她可以来放一条毛毡把你的脚腿盖上。也许古今各代都有这种女人,不过在芸身上,我们似乎看见这样贤达的美德特别齐全,一生中不可多得。

    她是一朵红玫瑰,娇艳多姿,风情摇曳,让人日思夜想着无法割舍;她也是坚贞的白玫瑰,低眉敛声地守着日子,让人安心适意。

    她完美地结合了这两种女人的优点,一面是“琴边笑倚鬓双青”的温婉,一面是“跌宕风流总性灵”的浪漫,因此沈复一生走得再远,也走不出她的吸引,他把牵引自己的那根线,心甘情愿地交到了她的手里。

    曹聚仁写沧浪亭,特别让芸娘出场来压阵,他写:“在那样的曲榭中,住着沈三白这样的画家,配着陈芸这样的美人,是一幅很好的仕女图。”这幅亭榭回廊神仙眷侣的场景,光想像一下,就让人钦羡不已,而曹先生所说的美人,非国色天香,必是“陈芸这样的”,兰心蕙质,情调高雅,才配得起这曼妙景致,才撑得起这繁富古雅的内涵。

    很多男人心中,有一个芸娘情结,他们不经意间便以芸娘为标准来衡量世间女子,不用说,惆怅是必然的。这似乎也可以归结为那句歌词: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。然而芸娘的美好,不是得不得到的问题,而是,得不到,固然魂牵梦萦;得到了,便是再难割舍。

    她是红玫瑰,也是白玫瑰。而今,这个最美的女人,依然是一颗朱痧,温婉多情地活在很多人胸口,尽管,她离我们的生活,相隔了那么遥远的时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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